魏源祖父孝立公逸事
(一)
魏孝立為金潭(邵陽隆回)大戶,樂善好施。他捐資修建了從金潭到小沙江的石板路,長五十余里。途徑一險要處,名曰土嶺坳,石級陡峭。某日,一賣漆郎挑著一擔土漆在土嶺坳上摔了跤,漆盡流地,乃扶擔痛哭。有人報告魏孝立:“你修的石板路上有人摔了跤,一擔土漆倒個精光!”孝立聞之曰:“土嶺坳上倒了漆,只有我孝立晚爺背時,讓那賣油郎來找我,我賠他一擔漆。”
(二)
魏孝立要造屋,工程浩大,工錢可觀,遠近木匠聞之,都爭著來攬生意。(金潭地方民居為木板房,不用泥磚。)孝立一一接洽,聚有百余匠人,孝立吩咐開工。第一天做活,匠人個個磨拳擦掌,紛紛想亮出自家絕活,要在主人面前露一手。孝立安排每人做一個木馬(做木工用的三角架)就可以收工。木馬還不容易做?人皆以為主人要看快慢,三下五除去二,兩斧頭下去,木馬做好。孝立吩咐,個人在自己做的木馬上做好記號,然后放入水塘。
第二天開工,孝立吩咐把木馬撈上來,要匠人們把昨天做好的木馬盡數拆開。木匠們個個傻了眼,做木工必用木馬,昨天做好,今天拆開,為了哪般呢?但主人有話,只有照辦。三下五除二,木馬全部拆開,孝立一一驗看,只有一具木馬枘口(連接處)干燥,在水中浸泡一夜而不進水,可見嚴密無縫,做工精巧!于是孝立宣布,此人為總匠頭,負責監造魏家大屋。眾匠方才醒悟,造屋乃百年大計,做工豈可馬虎?
(三)
魏孝立家來了一個木匠,名曰湯孝立,異姓而同名。魏公觀其做活勤快,沉默少語,人似厚道。有意試其心,就每日來木工房看他做活,找他聊天,臨走時偷偷丟下一兩枚銅錢或銀圓,藏與木屑之中。湯孝立每天收工打掃場地,必拾取歸還,次數多了,就向魏公訴說:“你家伢崽把錢丟得滿屋都是,要他們莫到木工房里耍,我難清場。”魏公喜之,有心幫他,就對他說:“你不要做活了,從明天起每天跟我呷,每餐一斤肉,一壺酒,一升米。”
湯孝立享福了!可是每天無事可做,兩三天就坐不住了,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。過了一七(七天),湯孝立再也忍不住了,“老爺,我還是到木工房去做活,天天耍得好難受!”魏公不允,依然天天好酒好飯。半個月過去了,湯孝立如坐針氈,“卟通”跪到在魏公面前:“老爺,我真的吃不下去了,你饒了我吧!”
魏公見此人一不貪財,二不懶做,決心幫他致富,就對他說:“你要做活也好,明天到我筆架山上伐木,放排運到寶慶府,賺了錢歸你。”湯孝立不好意思,乃推卻道:“老爺,我冒得一文本錢,何解做得生意?”魏公道:“本錢歸我出,你只管去做。”
湯孝立于是到筆架山砍了一排樹,放排去寶慶,途遇大水,木排散了架,沖的一根不剩,湯孝立灰溜溜回到家里,不敢去見老爺的面,魏公派人找到湯孝立:“明天再伐一排樹,從哪里跌到就從哪里爬起來!”
湯孝立又到筆架砍了一排樹,運到寶慶府,這一次水路到是順利,賣了樹,湯孝立錢袋子鼓鼓的,走到桃花坪,碰上土匪關羊,湯孝立沒剩下一個銅角子!這下怎么去見老爺的面?湯孝立連家也不敢回了,流落在桃花坪討米要飯。魏公很快知道了,派人把湯孝立找回去:“明天伐十排樹,我派人送你賣到漢口去!”
湯孝立從筆架山上伐了十排樹,浩浩湯湯放排去漢口,魏公派了8位漢子隨行,排到漢口,正碰上漢正街失火,一條街燒個精光。湯孝立的木材賣了雙倍的價錢,發了一筆橫財!不但還清了魏公的本錢,還積累了作生意的經驗。以后他年年放排去漢口,終于成為金潭大戶。為了不忘舊恩,湯孝立從家里修了一條十里長的石板路,直通魏家碭,好方便他每年來跟魏公拜年。
魏孝立,湯孝立終成莫逆之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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